春天来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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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格格云朵面包(下)-耽美文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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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云朵面包》BY 弓行永夜
梁慎转过头,严展站在那,不耐烦地说:烦死了,你他ma滚开!顾学昕笑着跟在他旁边说:你还生我的气?我喜欢你,只喜欢你一个,你不知道吗?他们俩从他眼前走过,谁也没看他一眼。梁慎看着他们走远,不知道自己该跟上去还是停在原地。睁开眼睛的时候种田玉,梁慎没意识到自己不在家里。他被梦境弄得心情极差,脚在地上划了半天找不到拖鞋,索性光着脚下了床。床边有件衣裳,梁慎随手披上,推开门上厕所。走了几步撞到墙,梁慎茫然,费劲力气睁开眼睛环视,周围一片陌生。旁边一声轻响,梁慎转过头看见顾学昕站在旁边,上下扫视了他一番后,眉头立刻皱起来。梁慎心里一惊,也跟着低头看了一下自己,没什么问题。丁秋星难道是自己身上披的衣服惹他生气?梁慎小心翼翼地说:“对不起,我看床边正好有件衣服……”顾学昕走到他面前,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说:“穿着,给你准备的。”梁慎摸了摸额头,迷茫地被顾学昕拉着走了几步,对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“把拖鞋穿了。”他乖乖穿上。顾学昕在他嘴唇上蹭了蹭,带着笑意说:“黑眼圈又出来了。”梁慎上了厕所回来跟着对方到餐桌前坐了,他是被尿憋醒的,时间还很早。顾学昕给他盛了碗粥,端上几个小包子和一杯豆浆,“饿不饿?”梁慎点头,神智已经清醒了,礼貌地道谢,然后问:“昨晚怎么到你这儿来了?有没有麻烦你?”顾学昕看了他一眼,“没有,你睡觉还跟以前一样。”梁慎低头喝了口豆浆,很热,胃里非常舒服,他问:“你今天不上班?”顾学昕说:“我请了一天假。”梁慎说:“哦。”他想问顾学昕有什么事要做,要不要自己帮忙,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。要是顾学昕不告诉他什么事或者不用他帮忙,那感觉就糟透了。顾学昕等了一会儿说:“严展上午打你手机,让你回电话。”梁慎说:“嗯。”说着就想去拿手机。顾学昕把他按住,“吃完饭再打。”口吻不容他拒绝。梁慎只得又坐下,乖乖喝粥吃包子。四年前他们在一起……他以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,顾学昕的态度还没有这么强势。很多事情他都喜欢听梁慎的,他管梁慎叫聚宝盆。直到今天,他依然能听到耳边那个轻轻的,带着点撒娇的鼻音说:你是我的大宝贝,你是我的聚宝盆。时光改变的不止是自己。这几年顾学昕不需要他的帮助,一样把他人生里的空白填满了。
吃过早饭,梁慎站起来把碗筷收了。顾学昕没拦他,在旁边看着他收好之后坐回沙发里。梁慎说:“时间差不多我先走了。”顾学昕开口说:“等等,”他伸手拉住他,“梁慎,我们谈一谈。”梁慎动作僵硬,慢慢坐在沙发边上“好啊,谈什么?”顾学昕似乎想摸他的头发,最终还是把手放在身体两侧,几乎郑重其事的说:“对不起。”梁慎愣了。顾学昕说:“那时候我跟你生气,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理我。后来我明白了,我……”梁慎连忙说:“不要紧,我不生你气。”顾学昕慢慢说:“我不知道做那些事是因为你喜欢我……”梁慎大脑“嗡”的一声,人不由自主往后仰,顾学昕的脸消失在视野外,眼前出现天花板上的吊灯,他听见顾学昕急切地说:“梁慎,怎么了?你怎么样?”梁慎满脑子都是噪音,他手无意识地挥舞了几下,感觉顾学昕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抱起来,然后自己整个人窝在沙发上,终于又看见对方的面孔。那张脸上有着焦急,慌乱和愧疚,梁慎想,他知道了,他终于还是知道了。知道他自作多情,知道他自取其辱。他一直不敢想象有一天顾学昕知道了会怎么样,他只全他什么都没发现,自欺欺人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。他把他藏在心里,一遍遍告诉自己:只有我知道就好,只有我知道我爱他,这样就好了。顾学昕说他是好朋友,他一丁点都不会否认。他在他体内的亲密,就是自己的小小秘密。他忘了顾学昕也会长大,也会明白那样深入的亲近超昂天使,那样敞开自己任对方胡作非为,不是两个朋友之间能够做的事情。早知道昨天晚上不要去酒吧就好了,早知道他出了洗手间一定立刻拉着严展走掉——这样他就不用听到这些话,不用觉得自己卑微而可笑。顾学昕还在问他头撞到没有,梁慎赶忙从他怀里出来坐到一边说:“没事儿,我刚才没坐稳。”顾学昕正想要说什么,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来,梁慎快速走到衣架边把手机掏出来,“严展?”他呆在原地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顾学昕,“嗯,嗯,我知道了,在哪?”顾学昕站起来,梁慎直觉的后退了一步,掩饰地看着地板,“你别急,我马上来。”挂上电话他一口气都没停说:“任东维出车祸了在医院我这就走了再会。”顾学昕说:“在哪个医院?”“就近去了瑞金。”顾学昕已经穿上外衣:“你车昨晚给你开回来了。我跟你一起去。”梁慎拒绝:“不麻烦你了。”顾学昕说:“你酒还没醒,我来开车。”梁慎说:“我不开车,我打车过去。”拒绝遭到漠视,他被顾学昕搂着出了门。在车上梁慎心里烦躁,不停的跺脚,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标致这么狭小。顾学昕安慰他:“别急,不会有事的。”梁慎无意识地说:“希望没事,不然严展怎么办?”顾学昕看了他一眼,闭上嘴巴。车子呼啸着飞到瑞金门口,中间肯定不止被拍了一张照。严展在急诊室门口等他们,他身上还穿着军装,非常显眼。梁慎走上前,严展一把就抓住他上臂:“梁慎!”梁慎急道:“没事儿,严展你别急……”严展手里夹着烟,神经质地吸上一口,吐出去的时候嘴唇直哆嗦。顾学昕停好车也赶过来,严展看了他一眼,完全没反应过来他是谁。梁慎说:“人呢,在哪呢?”严展说:“在做CT,他们公司的人陪着,我不敢过去。”他顿了一下说:“我害怕,我他ma真害怕。”梁慎抱着他,“不会有事的,抢救及时,你不也说了,到这的时候人还清醒着。”严展重重地吸了口烟:“他总说让我戒烟,我就是戒不掉。他要是没事儿,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根烟。”梁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,只能不停拍着他后背支撑着严展。过了会儿任东维给推出来,进了普外科。医生亲口说没什么大事儿,严展整个人总算活过来了。他们隔着窗户看了一眼,里面乌压压一堆人围着,领头的一个叫许映的出来找严展,问他怎么办。严展想了想,本来想转进长远,现在这样也不敢动,就在这住着吧,大难不死必有后福,在哪住院也不要紧。许映进去病房,严展还是不动,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发呆。他这人难得有这种时候,梁慎也不知道该取笑他还是该心疼他好。顾学昕突然轻声问:“里面这位是?”严展这才看见顾学昕,男人脸上带了点不好意思:“这是我男朋友。”
顾学昕闻言立刻看了梁慎一眼,眼里暧昧不清。梁慎视而不见,眼睛还是盯着病房里面。他不知道顾学昕这一眼是什么意思,是惊讶严展和男人在一起,还是埋怨自己没告诉他严展有伴了。顾学昕昨晚看见严展亲他,可能在鄙夷他做第三者?或者几方面都有。梁慎转头看严展,他脸上那种后怕和庆幸非常直接。他是真心爱任东维,对他一往情深,每个人都看得出他的感情。梁慎心想,他这辈子,能在别人看自己的时候看到这种感情吗?会有一个人像严展看待任东维这样,用一生无二的深情对自己吗?从前,他想让顾学昕脸上出现对自己的爱恋,他错了。这份期待他应该转移到谁身上?梁慎突然心里一个激灵黛西约翰逊,如果任东维死了,严展会不会跟顾学昕在一起,那以后他要怎么面对他们俩……梁慎一阵后怕,还好任东维没事,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。走出医院,梁慎和顾学昕坐上车子。顾学昕系好安全带,也不开火车姬,静静坐了几秒钟,突然说:“严展有男朋友银票网。”梁慎心里一沉:“是。他们俩感情很好”顾学昕转过头来看着他:“刚才我们没有谈完……,其实我想说的很简单,我喜欢你,梁慎。”梁慎一惊,一口气憋在胸口。顾学昕说:“我一直都喜欢你……梁慎,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?”梁慎慢慢把肺里的浊气吐干净,平稳自己乱了拍子的心跳。他又自作多情了一回,他差点以为顾学昕是真心跟他表白了。严展有女朋友的时候,顾学昕说他想要女朋友。严展有了男朋友,顾学昕便也想要个男朋友。梁慎跟自己说:拒绝啊,你要有点骨气,拒绝他,说你不是个破鞋!可他抗拒不了那颗毒果。和顾学昕在一起,做顾学昕的男朋友,这比做整个华东区的总代理都令人期许向往。梁慎听到自己说:“好啊,我愿意。”语气梦幻得像站在教堂里被慈爱的神父问,你愿意娶顾学昕为妻吗,爱他,忠诚于他,无论贫穷、患病或者残疾,直至死亡?他心想我愿意,我真的愿意。
顾学昕想送他进家门,被梁慎拒绝了。家里到处是纸尿布,他怕顾学昕看了倒胃口。顾学昕不高兴,眉头挤成山川。梁慎看左右无人,在他右脸颊上亲了一下,对方立刻多云转晴,梁慎笑了。顾学昕的确长大了成熟了,但在某些方面,他还和四年前一样。顾学昕拿出手机拨号码,梁慎的手机很快响起来。他微微有些惊讶山田光子,低头把号码存好。对方又转过脸对着他,示意梁慎在他左脸蛋也亲一口,梁慎照办,顾学昕这才放他走。回到家里陈小狄正握着电话指挥业务,手里桌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文件,见他进门抬了抬下巴。他小心迈过陈通的玩具,又绕开一滩非常可疑的液体,千辛万苦走进卧室。关上卧室的门坐在床上,他还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像是假的,不可思议,他已经和顾学昕在一起了?心里的欢喜和雀跃渐渐涌上来,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。梁慎有点坐不住了,他不应该回家的,他想现在就跟他在一起。梁慎掏出电话拨出去:“顾学昕。”对方说:“嗯?”似乎正在走路。“我们同居好不好?”“啊?”顾学昕愣怔了一下,马上反应过来:“好,你收拾东西,我们同居。”梁慎轻轻说:“嗯。我马上好,你等我。”心里又是一阵翻卷。既然决定了就好好珍惜,在他身边一天是一天,一秒钟也不要浪费。万一将来他找不到自己的“严展”,至少可以回味着顾学昕过完一辈子。也没多少东西要收拾,拿了几套换洗衣物,必要的证件,其他的都可以再买。走出卧室陈小狄拦住他:“怎么回事?你要干嘛?”梁慎说:“给你们让地方,在外面住一阵子。”陈小狄不肯放:“我们只住几天,你怎么搞得被逐出家门似的!”梁慎笑:“没有,朋友那有事情,我去帮忙。”陈小狄疑心:“真的?”梁慎说:“真的,他男朋友车祸,需要人照顾。”陈小狄更加怀疑起来:“他需要照顾,还是他男朋友需要照顾?”梁慎正要说话,手机响起来,不管陈小狄“我猜着了吧”的眼神,赶忙走回卧室去接:“顾学昕?”顾学昕有些着急的声音:“梁慎,今天不搬好不好?”梁慎顿住,“怎么了?”顾学昕重复:“今天不搬好不好?明天搬!”梁慎淡淡地说:“明天周五,你要上班。”顾学昕说:“那周六搬,搬完我们一起收拾。”梁慎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,觉得好笑:“好,周六一样的。”顾学昕说:“嗯,周六我来接你,我们一起搬。”梁慎挂了电话,慢慢坐在床边,整个人意兴阑珊。伤心什么呢,顾学昕又没说不愿意跟他住在一起。只要他不反悔,自己就谢天谢地别无所求了。而且顾学昕也答应了同居。他只是不像自己这么迫不及待罢了。这也要伤心,那以后真是没活路了。从柜子里拖出个行李箱,梁慎边收拾边想,既然真心想搬,还是把东西整理一下吧。希望不要刚搬过去就被赶出来。星期六,顾学昕果然早早赶过来。梁慎说:“何必起这么早,你过来还不是要跟我一起回去。”顾学昕似乎心情很好:“我来接你。”梁慎把行李箱放好,拉开车门。陈小狄抱着陈通从楼上赶下来,眼神急切地表达:“是这个吗?是他男朋友出车祸?”梁慎在她旁边低声说:“不是,是另一个。”陈小狄露出“你真行”的眼神。顾学昕表情有点呆滞,梁慎转过头来跟他招手冥土追魂。他麻木地走过去冷女弃夫,听梁慎温柔的声音说:“给你介绍一下,这是陈小狄,我前妻。”陈小狄连忙摆手,差点把孩子扔了,“我可不是他前妻,我儿子姓陈!他就是一过墙梯天元圣宝。”陈通“阿欠”喷了一口,鹰钩鼻一览无遗。顾学昕看了看陈通,这孩子明显是混血儿,跟梁慎一点相像之处都没有。
睡醒的时候天已经是傍晚,梁慎全身上下软绵绵的,双腿抖个不停。做的过了,站起来就觉得两眼发黑。顾学昕不在床上,他穿了拖鞋披了外衣走到客厅里看,也没人。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,这里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不太一样。东西似乎少了一些,更整齐了,大概是顾学昕收拾过。他打了个哈欠,小心地检查沙发,还好上面没有自己留下的东西。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了,他决定巡视一下自己的新住所。这房子有两个卧室,大一些的那间做了书房,里面除了一张电脑桌什么都没有。梁慎琢磨着把自己的电脑放哪儿。洗手间和厨房都不太大,一个人还是够用的,加上他也可以算情趣。阳台很宽敞,上面两排晾衣杆,几件衣物在空中微微飘荡。梁慎打开冰箱,里面空荡荡的,只有两颗烂苹果。他又跑去检查顾学昕的衣柜,很整齐,上衣、长裤、领带、鞋袜,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。梁慎突然一愣,他看见一个很大的塑料袋子,里面装的是四年前那只恐龙玩具。他木然的摸了摸恐龙的头,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。门口传来声响,梁慎赶忙把衣柜关好。走出来一看,顾学昕手里抱着一团毛乎乎的东西出现在玄关。梁慎呆站在原地,看着那个小东西被放在地上,慢慢把身体展开,软乎乎地叫了一声“喵——”梁慎走上前,紧紧搂住顾学昕。顾学昕享受他的拥抱,轻轻吻在他发顶。顾学昕换了鞋子,把猫砂猫粮拿出来,梁慎积极动手,很快给猫咪起名叫小新。顾学昕眼睛眯了一下,一把搂过梁慎,贴在他耳边说:“你怎么不这么叫我?”梁慎抱住他没回答聚元号。他不叫他乳名只是怕太亲密,顾学昕不会明白。顾学昕抱着他在沙发里不动,过了一会儿轻轻叫道:“梁梁。”叫完紧紧抱住他,像是他会逃跑一样。梁慎轻声答应:“哎。”枕着他的肩膀,眼神飘向阳台的晾衣杆。这个傻瓜,想瞒着他就应该做到完美。留这么一个迎风飘展的胸罩挂在上面,他想装作不知道都难。他想瞒着他也是好的,说明顾学昕在乎他。只是梁慎心里有些惆怅。从前顾学昕连黄色小说都不知道,如今已经交往过女朋友,搞不好都千帆过尽了。他们同居在一起后,日子其实过的很快活。顾学昕对他很好,梁慎也和从前一样,细心温顺。那只小猫非常乖,没几天便知道梁慎叫他的声音。会用猫砂,也不随便乱往外跑。梁慎在书房上网的时候,小猫总爱往他身上爬,膝盖上呆一会儿,肩膀上呆一会儿。指甲被顾学昕剪得很干净,不会抓伤他。晚上睡觉时会小猫喜欢自己“喵——喵——”地唱一段,然后静悄悄再不出声。看着小猫玩自己的尾巴,或是舔毛洗脸时,梁慎会觉得生活很幸福。陈小狄一家三口不久前搬到新家,经常打电话来抱怨还款压力大。陈森,就是文森特,弃药从商开了一个小公司,打着自己老外的面孔四处招摇,竟然真的接到几桩生意。任东维已经出院,骨骼恢复得很好,复诊的时候被医生夸奖,严展非常得意。梁慎一次没有跟严展介绍顾学昕,严展只知道他有了伴儿,不知道那人是谁。有时顾学昕抱着他在床头聊天花都邪少,梁慎会问问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。千篇一律的,考试上学毕业工作。顾学昕说:“那时候差点就不读了,只想来上海。”梁慎张了张口,差点问他说你想来上海是为了我,还是为了严展?好在及时闭嘴。一次自作多情已经心碎,他受不了第二次。这问题不能问,想也不应该想。顾学昕叫他:“梁梁。”梁慎说:“嗯?”顾学昕小声道:“说你喜欢我。”梁慎从善如流:“我喜欢你。我爱你。”
梁慎的工作不轻松,好在虽然杂乱不规律,时间还比较自由。顾学昕也忙,快入冬的时候更是变本加厉,忙得一塌糊涂。他不太晚归,但早上走的非常早,睡的自然也早。经常梁慎回到家时,顾学昕已经睡了。他仔细把身上的烟酒味儿洗干净,趴在床头看顾学昕的睡脸,一看就能看大半个钟头。梁慎想,这么一直过下去就好了,即使顾学昕心里没有他,他也愿意这样看一辈子。按照顾学昕的个性,想喜欢别人不容易。他一直守在他身边,杜绝别人侵入的可能,那这个人便会一直属于自己。或许他们真的可以有将来。过年时两人都回了老家,顾学昕是第一年上班,开始不太想回去。可是梁慎不在上海过年,他一个人没意思。回去后顾学昕短信发的很频繁,他又不是擅长找话题的人,除夕时甚至把春晚小品的台词发给他。梁慎打电话过去,顾学昕跟他诉苦:“家里冷。”梁慎说:“空调打高些。”顾学昕说:“外面好吵黑公交轮奸案十三号怪异岛。”梁慎说:“电视声音大点。”顾学昕说:“我想干死你。”梁慎:“……”春节过去,每个人都有种暧昧的重生感。顾学昕加班越来越厉害,回到家倒头就睡。梁慎会偷偷坐在床边对着他自渎。那人的肩膀,背,腰,臀,腿,无一不好看。手机里逐渐充满限制级镜头。梁慎满意的想,现在他比顾学昕还了解他自己,闭着眼睛都知道他哪个部分长什么样子。可他就是看不够。周末时顾学昕一大早出门,中午没回来,发了短信说白天加班。梁慎在屋子里呆着太无聊了,开了车子回家一趟。有段时间没人住,家里蒙了一层灰。梁慎懒得擦,到卧室里打开衣柜,取几件衣服出来。春寒料峭,没人住的屋子更冷,梁慎打了个哆嗦,转身想走。他想了想又折回来,在衣柜最下面掏出个铁盒子。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层塑料膜,封的很仔细,那是当年他写给顾学昕的信。他把信纸拿出来展开,熟悉的一笔一字,梁慎温柔的笑了。言语表达有一点幼稚,爱却是真的。这些年他伤心过,逃避过,但从没后悔。把信放在口袋里,即使晚了快五年,梁慎还是想给那个人看。顾学昕知道自己爱他,但爱到什么程度……他恐怕不知道吧。那封信里盛满的炙热深情,即使自己看了都觉得眼眶发烫。他看到的话,会觉得感动吗。梁慎心里设想着对方看过信后的表现,离开家下楼。车子一路慢慢开出来,梁慎心里怀着奇妙的期待。中途去黄河路接了严展,他有心事,说话的时候心不在焉。车子往前到新世界背后,红灯拦住去路。梁慎说:“今天红灯特别多。”严展:“嗯。”收音机里乱七八糟,听了觉得傻又不想关掉它。梁慎敲着方向盘,有一句没一句跟严展闲扯。严展想说的话就跟他聊聊,不想说也不要紧。严展叫了他,他就来陪他。一群短裙长靴少女从车子边走过去,严展看了两眼:“女人……”梁慎说:“女孩儿。”严展说:“现在哪他妈还有女孩儿?”梁慎刚想反驳他,正好看见顾学昕的身影从街对面走过去,他瞪大了眼睛。严展也看见了。顾学昕旁边跟着一个男人,边走边说,肩膀不时碰在一起,看样子两人非常熟悉。反射性的手机已经掏出来,梁慎拨他号码。对面的人很快拿出电话接通:“梁梁。”梁慎叫他:“顾学昕。”顾学昕声音透着温柔,“恩?”梁慎看到他跟旁边的人打手势让他不要说话。梁慎保持声音平稳:“在哪呢?”顾学昕笑着说:“在加班,不是跟你说了吗?”梁慎也笑:“我忘了。跟哪个小护士在一起?”顾学昕说:“没,我在值班室呆着,除了我一个人都没有,你要不要过来?”梁慎说:“不要,我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。你忙吧,晚上见。”他挂了电话,耳膜轰轰响。在值班……崇仁什么时候搬到黄浦区来了。一个人都没有,你身边那个难道是鬼?绿灯亮了,后面车子跟催命一样按喇叭,严展狐疑地看着他,梁慎笑笑,发动车子离开。之后车上两个人都处于失神状态,严展到家时让他上去,梁慎不想动。严展扒拉扒拉他后脑勺,“你在泡顾学昕?”梁慎没精打采:“嗯。”“有一套。十格格”梁慎叹了口气,严展拉着车门不下去,“行了,别自己找事儿,你能有我愁的慌?任东维都快敲锣打鼓杀我老家去了……”梁慎苦中作乐:“提亲啊?”“我擦!”严展摔门走了。
回去想了好长时间,梁慎决定按兵不动,看看情况再说。顾学昕又一次说周末要加班的时候,梁慎亲自查岗。崇仁分东西两院,本院人士亲切称之为东宫西宫,隔着黄浦江相距甚远。顾学昕说他在东院,为保险起见梁慎先去西院再查东院,路上堵车堵得销魂。他严肃地听着广播里治疗前列腺炎的广告,心思绕来绕去迷宫复杂得很。东宫西宫巡视完毕,病房、门诊都没见人,在上手术?梁慎忍不住了,打电话给他。顾学昕接起来:“嗯。”梁慎尽量勾起嘴角,让声音听起来是笑着的:“忙吗?”顾学昕说:“不忙。在看报纸。”说着一阵呼啦声响,显示的确是在看报纸。梁慎说:“别人都在忙,你在看报纸就太过分了。”顾学昕说:“没有,大家都不忙,床位不满。”梁慎看了眼护士站的牌子,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挨一个,这还叫不满……他问:“晚上回来吗?”顾学昕高兴起来:“回来,怎么了,你有惊喜给我?”梁慎顿了一下:“嗯……不好说。”他心想,我主动帮你解决问题,不知道算不算惊喜。半年多了,梁慎跟自己说,能跟顾学昕在一起半年多,我也算死而无憾。晚上顾学昕早早回来,一进门目光开始在他脸上探寻。梁慎坐在沙发里,“菜是外面买的,有点凉,转一下再吃。”顾学昕坐到他身边:“你不吃?”梁慎摇头:“我先吃了。”顾学昕摸他的手:“真先吃了?”梁慎点头示意他去吃饭,顾学昕没动文强口述自传。他发现沙发边放着一个行李箱。想了半天,顾学昕试着开口:“生我气?”梁慎看了他一眼,“没有,你先吃饭,吃完再说。”顾学昕抱住他,“先说,现在吃不下。”梁慎挣了挣,无奈叹了口气,他低声说:“顾学昕,我喜欢你。”顾学昕听了很高兴,同时有不祥的预感。梁慎接着说:“我喜欢你,即使你不喜欢我……”顾学昕疑惑道:“我不喜欢你?”梁慎自顾自地说:“我知道你不喜欢我,只要你说,我接受分手……。”顾学昕“唰”的站起来:“你要分手?”他个子高,站在梁慎面前直接挡住了光线,面目被笼在黑影下看不清。梁慎说:“不是我要分手,是你要分手的话我答应。”顾学昕立刻坐下:“我不分手,我为什么要分手?”梁慎实在没办法,“我们快两个月没上床了,你总说加班,我知道你其实跟别人在一起。如果你喜欢别人……”顾学昕打断他:“我和别人在一起?我和谁在一起?”梁慎说:“我不认识。”顾学昕看着他突然问:“你要分手,你是不是……嫌我没用?”梁慎一愣:“啊?”顾学昕有点羞赧有点郁闷:“我什么都没有……”梁慎开始云里雾里:“……啊?”顾学昕眉头一皱:“房东来过是不是?”梁慎张着嘴,“房东?”顾学昕放开他:“下个季度房租……马上就凑够了。”梁慎感觉自己抓住了埋线,“凑够?你没钱交房租?”顾学昕转过去不说话,梁慎从后面抓他肩膀:“顾学昕,你没跟别人在一起?”顾学昕猛的转过来看他,眼睛里满是怒火:“我只喜欢你一个,和谁在一起??”梁慎嘴角咧开:“你只喜欢我一个?你只喜欢我一个……”顾学昕摸不清头脑:“怎么回事?”梁慎搂住他脖子:“你只喜欢我一个?真的只喜欢我一个?”顾学昕费解,还是兢兢业业地重复:“我只喜欢你一个……我一直只喜欢你一个,我不是跟你说了吗。”梁慎直接吻上去。很久没有发泄,这个吻迅速蔓延成燎原之势,熊熊火焰差点把顾学昕烧得粉身碎骨。他脑海中还回荡着梁慎说的“分手”两个字,活生生硬是把梁慎拉开,“你刚才要分手?”梁慎摇头:“不分手,我不分手。”顾学昕疑惑:“你说我跟别人在一起?”梁慎说:“是我看错了,我看错了。”说着想贴上去亲吻顾学昕伸直右手把他撑开,“不对,你说清楚。”他身上那种冷冰冰的气势翻上来,梁慎眉梢眼角都是笑意,完全不怕冷的粘过去:“我看见你跟别人一起,打电话给你,你说在加班……”
顾学昕的手臂立刻软下来,被梁慎抱了个正着。顾学昕说:“我在赚外快。”梁慎靠在他身上:“赚什么外快,房租?”顾学昕说:“嗯。”梁慎奇怪:“房租很贵吗?”顾学昕说:“两千五一个月,跟我工资一样。”梁慎问:“你工资只有两千五?”顾学昕说:“崇仁第一年住院都是两千五,整个上海都差不多。”他语气有些忿忿不平。梁慎自己赚的多,没想到顾学昕这么贫苦,一时有些傻眼:“那你怎么住这么贵的房子?”顾学昕说:“本来是和别人合租,一个月一千……”梁慎想起来什么:“后来我住进来,你把室友赶跑了?”顾学昕点头:“给了快两千块钱违约金。”梁慎笑得合不拢嘴:“所以你让我晚点搬?”顾学昕:“嗯。”“你室友是个女的?”“一对情侣。”梁慎这辈子没这么快活过,他紧紧抱着顾学昕,坐在他腿上不肯起来,像喝多了酒一样飘飘欲仙。顾学昕任他赖着,感觉自己也有点醉了。梁慎还在问:“外快辛不辛苦?”顾学昕有问必答:“不辛苦。”梁慎:“为什么不跟我说?”顾学昕:“我想养你……”梁慎:“我有房有车,怎么要你养?”顾学昕扭头:“我没用。”梁慎说:“你有用,你最有用,我养你!”顾学昕不肯:“你养过猪,养过猫狗,养过兔子……我只养你。”梁慎:“当我像宠物一样养?”顾学昕不说话。梁慎舒服地感慨:“当时去我那儿住就好了。”顾学昕沉默了一会儿:“当时我以为你有老婆……”梁慎惊讶,调笑道:“那你还愿意做第三者?”顾学昕慢慢说:“我想了你四年刘秋莲,再见到你,什么都愿意做。”梁慎惊住了,顾学昕接着说:“从前是我不懂事,等我明白过来太晚了……你结了婚,有了孩子……”梁慎看着他,突然觉得眼眶发酸鼻子发胀,他声音有点颤抖:“你那时想来上海找我?”顾学昕看了他一眼:“不然呢?”梁慎说不上来什么滋味:“我以为你要找严展。”“严展?”顾学昕想了想,“先找他再找你?”梁慎抱住他:“不找他,是我误会了。”顾学昕下巴贴在他脸颊边回忆说:“知道你结婚的时候,我吓傻了。”梁慎摇头。顾学昕说:“我又生你的气,又生自己的气……读研那三年,真是难熬……”梁慎问:“你怎么不跟我说?”顾学昕说:“去年我说要跟你谈谈,把你吓着了。后来你答应做我男朋友,我想这就行了,从前的事儿还是不要提的好……我那时候太无知了,一想起以前,我……”梁慎说:“你什么时候明白的?”顾学昕说: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。你躲我,出来实习,我见不着你了,觉得难受。不过那时候保研的事情很琐碎,我在考虑报哪个学校,要不要直博或者出国。后来你结婚,我觉得哪个学校都无所谓,本校好了。……有一天夜里做梦,看见你抱着老婆在床上滚,我一下就醒了,那时候才明白过来,为什么我总想着你。”梁慎轻轻说:“我这几年也一直想着你。”顾学昕说:“严展说给你介绍过别人。”梁慎说:“只接过吻,觉得不舒服。”顾学昕说:“我只跟你接过吻。”梁慎低低的笑:“吃醋了?”顾学昕又不说话。梁慎说:“顾学昕,我爱你。”顾学昕慢慢道:“梁慎,我也爱你。”说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,他立刻接着说:“竟然要跟我分手,还以为今天你是要给我惊喜……”梁慎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:“惊喜有的,怎么没有?”说完从旁边行李箱里拿出一封信。《正文完》
退了房子搬回闸北,顾学昕终于稍微闲下一些。梁慎的房子在四川北路附近,平时顾学昕上班坐地铁也方便。地铁口有几个卖光盘的,他们晚上回来有时会去看几眼。梁慎爱看电影看美剧,顾学昕喜欢看DISCOVERY,各得其所。他俩都不爱做饭,吃外卖吃到受不了。决定一三五归梁慎,二四六归顾学昕,周日出去吃。既然周日改善生活,家务也统统留到那天做。平时酱油瓶子倒了谁也不扶。小新搬到新家后,爱上了那里的阳台,不知怎么的习性变得像狗一样。每天早上把自己的窝弄去阳台,晚上再拖回来。他俩在客厅看电视时,常常听到小新哼哧哼哧扭着脑袋来回折腾它那个伪狗窝。它每晚照常唱歌,又喵又汪的,外语能力超凡。夏天时小新差点一命呜呼,在兽医院呆了好久才好过来。从此梁慎关门再也不敢使大劲儿,和顾学昕吵架时动作都温温柔柔俺不是庸医。生活平淡如水。不知道是不是想给日子增添点刺激,顾学昕跟家里出柜了。顾母第一时间杀到上海跟儿子进行交涉。当时梁慎抱着小新窝在沙发里,顾学昕和顾母面对面站着辩论,一言一句极为冷静,一点火药味都没有。顾学昕引经据典,旁征博引,鞭辟入里,滔滔不绝,说得梁慎对他肃然起敬,只想抱着狠狠亲几口。结局顾母招架不住,说只要顾学昕考博,可以不管他们俩。梁慎听到尾声的时候彻底默了,这叫什么事儿。顾学昕极其狂傲地说:事你管不着,博我也不考。顾母吃了颗速效救心丸。顾学昕这时才稍微软下来,二十多年里他是第一次知道母亲也有虚弱的时候。她从来都高人一等双面劳伦斯,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,自己儿子只是个道具,摆在一边听话就行了。顾母第二天便飞回去,顾学昕和梁慎送她到安检,一个字也没说。然后顾学昕开始催梁慎出柜。梁慎想起当初严展的抱怨,默默流下两滴热泪。所谓只要我心在你这里出不出柜不要紧的真理,在顾学昕这行不通。梁慎据理力争,借各种题发挥,拖得一天是一天。他要出柜牵扯就大了,家里万一察觉他和陈小狄演了十几年的戏,打断他的狗腿都是轻的。终于,顾学昕当了老总。他解放了。做老总意味着你开始未老先衰,求死不得。每周工作六天,二十四小时全天等候传唤,忙到半夜是家常便饭。顾学昕搬了一些东西到医院,家都回不了童珺,逼迫梁慎的事只好先放在一边,不过也没忘了隔三岔五提一下。梁慎又开始跟严展混日子,跟他去蹭饭,顺便带汤给顾学昕喝。看对方明显睡眠不足的脸色,梁慎心疼的要命。孤枕难眠,日子实在不好过。梁慎想,真是把自己给惯坏了,那四年独守空房的生活没觉得这么煎熬啊。任东维跟严展分手,梁慎吓了一跳。从前羡慕任东维得到严展这样的好男人,没想到他不珍惜。严展看了一宿恐怖片。梁慎开始陪着,后来看到什么苍蝇人,索多玛实在被刺激得受不了,躲进卧室睡觉。早上起来看严展,人家在观赏从美人鱼身上扯虫子,恶心得他早饭都没吃。第二天,严展进化到现实状态,专看什么斩首割喉虐待酷刑。梁慎戴上了耳机。第三天,……,梁慎戴上了眼罩。三天之后,严展终于恢复正常,倒在床上一睡就是二十个小时,没见着当天的太阳。没多久,严展结婚了。梁慎对事态的进展实在不能理解,这比他自己当年结婚还邪门。想想他们俩分手的原因,再看看手机里顾学昕的短信,梁慎觉得,自己的事儿跟家里也差不多该提一提了。作为了解内情的人,梁慎还是交了个大红包。当严展的伴郎帮他挡酒,喝趴下几桌子人依然面不改色。新娘子真漂亮,严展偷偷跟他说,就算是放在家里摆着都他娘的有成就感。梁慎想起自己的屋里人,深以为然。老总当了一年刑满释放,梁慎都快喊娘了,顾学昕终于搬回来。小新已经懂得跟外面的小黄狗厮混,对顾学昕爱理不理。顾学昕踩着小新的肚皮不让它动,被梁慎推开。顾学昕一伸手把人抱住:它不记得我了。梁慎说:它从来就没记住你过。顾学昕摸他腰线:你记得我就行了。梁慎问:这样就行了?顾学昕:你有别的目标当然更好。梁慎笑了:过年跟我回家,嗯?刚才他们进门前,梁慎在楼下放了一小挂鞭炮。鞭炮点起来噼里啪啦,整个楼道被震得嗡嗡作响。邻居听见声音探出头来,看见两个男人站得笔直紧盯着噼啪作响的鞭炮,煞有其事的样子寡居的一年,严肃得像在进行什么仪式。《番外完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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